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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王府異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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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元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在夢中來到了一處極為豪華的宮殿,置身於一處幽暗的回廊之中。

正在元四感到納悶之時,幽暗的走廊忽然點起來了幾盞油燈,一個看上去氣度威儀的紫袍男人昂然從紗簾的那一邊走了出來。

夢中的一切都顯得模模糊糊的,那男人的面容也是不甚清晰。

元四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做夢。他如一個置身事外之人,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男人走過來。

“尊主,公子今日又不能好好吃藥了。”一個仆從打扮的男人上前對那紫袍男人說道。

那被喚作尊主的紫袍男人微微點了點頭,便隨對方又轉入了一扇門後。

另一個房間突兀地出現,四周依舊是一片陰暗,只見房屋正中的胡榻之上,一名長發披散的白衣男子斜坐在榻上,手中轉著一個白玉酒杯。

便在那紫袍男子走近之時,那白衣男子赫然轉過臉來,雖然五官模糊難辨,但是在夢中元四卻仍是從對方那修長的體態身形,隱隱感到了對方必是一名相貌氣質非凡之人。

紫袍男子上前便俯身低了下去,口中不知在說些什麽,但是似乎是一些問候的話語。

然而白衣男子卻似是不領情,竟揚手便一巴掌打了過去。

清脆的掌擊聲赫然驚醒了元四的夢境,在他夢境全然消散之前,他終於清楚地看到那個白衣男子的腰帶上似乎掛了一枚溫潤的玉佩,那玉佩的形狀莫名讓他覺得眼熟。

“哎!”

元四猛然坐起,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燙,好似代替夢中的紫袍男子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他捂著臉狐疑地喘起氣來,昨晚那個夢不知為何讓他心頭感到一陣壓抑難受。

元四隨即趕緊摸到自己懷中,還好,玉佩還在。

松了口氣之後,頭腦也似是清醒了些許,元四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蹦蹦跳跳松活動了下筋骨。待他自己跳舒服之後,這才回頭看了眼依舊躺在地上如死屍一般的阿呆,撇了撇嘴。

這家夥明明就是個活屍,裝死屍倒是裝得這麽像,平日裏絲毫不搭理自己,簡直無趣至極!

不過回頭元四就想明白了,到底這家夥還是不搭理自己的好。

迎著初升的朝陽,元四和阿呆這一人一屍又繼續跌跌撞撞地踏上了去蒼遠府的路上。

就這樣一路風餐露宿,元四帶著阿呆終於來到了蒼遠府。

在進城之前,他琢磨了下阿呆這副樣子必然嚇壞他人,說不定到時候還會給自己惹出一些什麽不必要的麻煩來。

想到這裏,元四轉身看了一眼阿呆。

經過藥液的浸泡,阿呆腐敗的身體雖然已經差不多恢覆了原形,但是膚色卻早已變作了如毒素沈積在體內一般的鐵青色,委實駭人,況且阿呆的脖子上還有一圈密密麻麻的縫補痕跡,常人一眼便可看出此非常人。

“你過來。”元四對阿呆招了招手。

阿呆木訥地睜著泛著血色的眼,笨拙地走到了元四的身邊,他的身形魁梧高大,站在元四面前比對方足足高出大半個頭來。

“你這樣子嚇到人總是不好的。反正你也死了,應當不介意頭被包起來吧?”

元四一邊自顧地說著話,一邊掀開道袍將自己破舊的中衣撕了一大塊下來。

他看阿呆沒有絲毫反應,那雙眼裏也未如上次自己詆毀對方時那般露出兇光,這就放心地踮起腳,將手中的衣服布料包住了阿呆的整顆頭,然後在腦後打上了結。

“好,大功告成!”元四孩子氣地拍了拍巴掌,又圍著阿呆轉了一圈,確定旁人不會再輕易看到阿呆那張恐怖的臉之後,這才哼著小調,喚上阿呆一同進入了蒼遠府中。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若事事都如意了,還能叫做人生嗎?

元四本以為自己包上阿呆的頭後,便不會嚇到旁人引來麻煩了,然而,頭被包起來的阿呆依舊給他帶來了麻煩。

沒有人走路時會將整個頭包起來,但是要是一個人醜得像豬頭似的,或許會這樣幹。

街上的男女老少都看到了那個步履緩慢跟在一名小道長身後的魁梧男人,對方的頭被包得嚴嚴實實的,也不知為何步子還能邁得穩穩的。

光憑這一點,便是一個怪字了,究竟什麽樣的人會在街上走路時將整顆頭都包起來呢?

元四的前後左右很快就多了一群圍觀百姓,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他早就該明白,帶上阿呆,走到哪裏都不會安寧,這也是他的宿命。

在野外風餐露宿了好幾日,元四再也不想過那種清苦的日子了,雖然他是一個修道之人,但是沒有誰規定修道之人就必須清苦度日,畢竟他也只是個毛頭小子,尚未能徹悟享受人生與苦修得道的矛盾。

顧不得一路尾隨的圍觀者,元四只好硬著頭皮將阿呆拉進了一間路邊的酒店。

當他的手觸碰到阿呆的手時,對方身體的涼意和僵硬的觸感讓他稍微覺得有些不舒服,畢竟死人摸起來是沒活人舒服。

酒店門口的小二看見元四和阿呆一起過來,急忙笑著迎了上去。

“道爺,裏面請,幾位啊?”他看了眼那些尾隨在元四身後的人,也不知是不是都要進來的。

元四白了他一眼,捏住阿呆的手緊了緊,旋即說道:“一位。”

小二倒是不明白怎麽這人分明還牽著一個卻只說一位,不過看他身後這人腦袋被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只怕是有什麽病不方便吃飯。

“好嘞!您要些什麽啊,本店最出名的乃是清蒸鱸魚,八寶蓋肉,香煎雞絲……”

“打住!我只要一盤饅頭,一壺茶。”

元四聽著小二嘴裏報的菜名都饞,他倒是想和身邊的那些食客一樣吃香的,喝辣的,可惜他兜裏就那麽一點錢,要知道羽真人可是出了名的摳門,跟在他門下當然也只有過苦哈哈的日子了。

外面圍觀的那些人看見元四帶著阿呆進了酒店之後,這才一哄而散,而正忙著大快朵頤的食客們相較而言倒並不是十分留意元四身邊那個包著頭的人,這倒讓元四身邊總算清凈了一些。

“你也坐吧。”元四松了口氣,曲起手指在桌上叩了叩,阿呆聽到這響聲緩步上前,乖乖地坐了下來。

元四拿了一個熱氣騰騰的白面饅頭在鼻下嗅了嗅,忍不住轉眼看了看鄰桌大叔吃的鹵肉,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饅頭塞進了嘴裏。

沒關系的,只要自己幹好這一票,想必雇主怎麽都會付一些銀兩,屆時自己就用那錢再來好好吃一頓。

元四心中這般盤算著,又想起自己包袱裏還有那塊玉佩。

若雇主沒給什麽錢,那他把這玉佩當掉應該也能換不少銀子才是。

只不過那玉佩光澤溫潤,裏面更是飄出絲綿般的絮來,確實是塊好物,就這麽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被當了也可惜,倒不如留著日後還俗娶媳婦再當掉。

元四想到這裏,嘴角總算多了一絲笑容。但是他腦海中忽然卻出現了之前所做的怪夢中的場景。

夢中那個看不清面目的白衣男子腰帶上赫然也掛著一枚這般光澤溫潤的玉佩,莫非……這是玉佩在提示自己的來歷?

元四心疑地看了眼阿呆,對方這樣子和夢中的白衣男子絲毫不像,光看這身形便是兩個不同之人。

不過……夢中另外一個器宇軒昂的紫衣人,確乎也是這般魁梧高大的。

自從做了那個怪夢以來,元四便覺得心神有些不寧,如今細細思量前因後果更覺詫異。

然而對他來說,這夢究竟如何的怪,又或是如何的巧合終究是個夢,懷裏那塊能賣個好價錢的玉佩,以及阿呆是個無趣得長毛的活屍,才是真實的。

吃飽喝足之後,元四這才在眾目睽睽之下打著響指將一身怪異的阿呆從酒店裏帶走了。

他掏出之前羽真人留給他的信函,仔細地讀了一遍,喃喃念道:“麒麟街王府……”

麒麟街,可算得上是蒼遠府最有名的地方,這條街上所住的都是本地的官紳巨賈,每一家的宅院都修得極為豪華莊嚴,盡顯大戶氣派。

元四在山上呆得久了,看見眼前這些豪宅忍不住輕輕咂舌,“這些家夥的銀子只怕都可以堆出小山來了,你說是不,阿呆?”

阿呆沈默地跟在元四身後,他頭上所包著的布巾已被取了下來,此刻正鐵青著一張臉乖乖站著。

那雙泛紅的眼裏沒有任何情緒,死寂而漠然。

看見阿呆這副呆樣,元四又感到自己自討沒趣了,他撇了撇嘴,擡頭看了眼頭頂那塊金光閃閃的牌匾,叩響了大門上的鐵環。

伴隨著沈重的嘎吱聲,朱漆大門緩緩開啟,一名老仆探出個頭,目光警惕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元四與阿呆。不等對方問話,元四拱手一揖,笑著上前自我介紹道:“貧道這廂有禮了。日前家師羽真人收到王老爺的委托書信,特遣我下山為王老爺驅邪。”

那老仆聽見眼前這人一副道士打扮,眼中的懷疑之色總算稍稍淡去。

他接過元四遞來的帖子,確信對方的確是靜世觀羽真人門下弟子之後,這才推開了門,請元四進去。

“太好了,老爺等您等了很久了,道長快請,道長快請!您來了,想必我們王家也就安生了!”

元四微微一笑,心中竟有幾分得意之感,他跟隨羽真人學藝多年,還未曾受過這般的尊敬,如今被這老仆一番恭維,已是飄飄然起來。

元四前腳剛邁進大門,後腳卻聽到那老仆一聲驚嘆。

他回頭去看,只見那老仆指著阿呆顫抖不已,“啊,鬼……鬼!”

鐵青的膚色,僵硬的神情,腥紅的雙眸,阿呆站在王府門口,就如一具站立的屍體一般充滿了駭人的氣息。

元四倒是見慣了對方這嚇死活人的模樣,當下便打了一記響指,嘴裏輕輕斥道:“阿呆,還不快過來。你嚇到別人了。”

感受到元四的呼喚,阿呆筆直的身軀終於慢慢動了起來,他的雙手穩穩地垂在身邊,只有腳一步一步地僵硬邁著步子,走進了王府大門。

老仆看著這個恐怖得不似人的怪物漸漸接近,心中恐懼更甚,已是哆嗦得說不出話來。

“老人家別怕,他是我養的活屍。雖然是個死鬼,但是他不會害人的。”

元四一邊解釋,一邊漫不經心地拍了拍阿呆的肩膀,示意老仆這具看上去恐怖的屍體不過是跟隨自己修行的屍器而已。

老仆驚魂甫定,他見阿呆這麽聽元四的話,叫過來果真就走了過來,又看元四一臉輕松的樣子,這才點了點頭,將他們引了進去。

隨著身後的大門緩慢而沈重關上,元四的心中這時才略略生出了一絲不安。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獨自下山驅邪,到底會遇到怎樣的妖魔鬼怪,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想到或許會面臨的危險,元四戲謔的臉上也多了一分凝重之色,他轉過頭,只見阿呆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邊,對方的身軀魁梧高大,此時站姿亦是威武昂揚,那雙腥紅的雙眸直視著前方,鐵青的臉上鎮定如常。

不知為什麽,看見身邊這個毫無生趣的活屍,元四竟覺得莫名的安心。

“阿呆,結識你也是種緣分。切莫忘記保護好你主人我噢!”

元四難得這般親昵地和阿呆說著話,當然,阿呆回應他的,只有死寂與沈默。

進了堂屋,元四見到了王老爺,對方的反應也和開門的老仆一樣,看見阿呆的第一眼便吃驚不已。

“呃,這……這是……”

元四苦笑了一聲,心道要是自己帶著陸吟楓師兄那具漂漂亮亮的蘭卿只怕便不會受人這般指點質疑了才是。

“王老爺勿驚,這是我修煉時所養的活屍,此次隨我一同下來替您驅邪的。”

“原來如此,羽真人門下弟子果然了得。”

王老爺又看了一眼阿呆,不由嘖嘖稱奇,他年齒已老,見慣了生死,然而卻是第一次見到修道之人所養的僵屍,這具僵屍雖然是死人的軀體,周身卻仍似乎散發著在世時器宇軒昂的不凡氣概,令人不得不為之側目。

王老爺與元四寒暄了幾句,接下來便進入了正題。

“唉……說來話長,也不知我是做了什麽孽,竟會有如此遭遇!”

想起家中所遭遇的異事,王老爺長嘆一聲,連連搖頭。

元四進屋之後便小心留意著這棟大宅的動向,雖然這棟宅院顯得有些空寂,但並沒有感受到特別明顯的孤魂野鬼妖魔鬼怪之氣。若真要說這棟宅子裏有什麽不對勁,倒不如說他帶來的阿呆最不對勁。

“王老爺別擔心,有什麽您直說便是。”

“其實這次請道長下山,乃是為了我那獨生兒子!”

“願聞其詳。”

聽見馬上就有活幹了,元四也來了精神,他想了想事成後會得到的報酬,便將之前考慮過的危險都拋之腦後再不理。

原來王老爺四十歲才得了這個獨生兒子王元亮,自是寶貝得緊,打小便細心養著。

這王少爺也是爭氣,雖然自幼長在大富之家,卻也沒有染上多少紈絝子弟的習氣,他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人更是謙遜溫和。

眼看著王少爺已及冠,王老爺也打算早些安排一樁上好的婚事,可以讓自己早些抱上孫子。

自古都講究一個門當戶對,王老爺挑選再三,總算是與城內另一富豪蕭家看對了眼。

據說那蕭家大小姐亦是個知書達理溫婉賢淑的女子,想來配上王少爺正好才是。

可誰知道……那平日溫文孝順的王少爺卻是一反常態,堅決不肯聽從父母之言。

看兒子堅持至此,王老爺也沒想過要用強,只是問他為何看不上那百裏挑一的蕭家大小姐。

而此時,王少爺卻是緘口不言了。

這下可是惹惱了王老爺,他一氣之下叫人將王少爺縛在院中條凳上,以家規懲治了一番。

想來父嚴子孝,王老爺也只是為了教訓兒子,家奴們自然也不敢往死裏下手,可誰知道那王少爺昏暈過去之後,便一直不曾醒來。

這可急壞了王老爺,他請遍了名醫診治,眾人都說王少爺傷勢無礙,不當昏迷至此。

然而卻沒有人能開一副良藥讓王少爺再度醒轉。

既然王少爺的昏迷並非傷病所致,又加上自他昏迷後,這獨院內異象頻生,王老爺與王夫人自然也覺得此事詭異蹊蹺。

只有這麽個寶貝兒子,總不能眼見他就睡到死,兩人合計了半晌,終於決定差人去請那據說能縱鬼禦屍的羽真人前來。

只不過大名鼎鼎的羽真人豈是這麽容易請得動的?對方不來便罷了,卻只是遣了眼前這個楞頭青般的小子過來,若非看見那小子身後跟著一具頗見威儀的活屍,王老爺真是不信這嘻嘻哈哈的年輕人有什麽真本事。

跟隨著王老爺一同走進王公子所住的獨院之內,元四頓時便被眼前的景色一驚。

一顆大櫻樹盤根錯節地生長在庭院之中,微風一起,便是落英紛紛。

看見這番景象,王老爺觸景傷情,輕嘆了一聲,這才比出個請的手勢要元四同自己一起進入到櫻樹下那間孤零零的小屋。

“吾兒自昏迷後便一直在這裏。”

推開門,隨著王老爺的指引,元四很快就看到了躺在羅漢床上的王元亮。

對方面容俊秀,只不過臉色委實蒼白,而那頭披散在床上的發絲亦顯得枯槁發黃。

看見好好一個美男子竟無知無覺地躺在這裏,元四心中也生出了一絲憐憫,連連搖頭。

他擡頭看了看這間的布置,只見這間小屋的窗外,竟已是被那櫻樹的樹幹遮蔽了許多,光線委實不好得很。

“這裏這麽陰暗,實在不適合居住,王老爺我看貴府有的是地方,怎麽不把少爺騰去一個采光好的地方將息呢?”元四邊說,邊伸手悄悄地輕薄了王少爺那俊秀的臉蛋兒一把,他本是看這王少爺與大師兄那蘭卿有幾分相似,所以想吃個豆腐,哪知道這一摸不要緊,卻是摸出他一身冷汗。

不等王老爺回答,剛剛偷偷摸了把王少爺的元四已是驚叫了起來,“這……這是怎麽回事?”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依舊沈睡的王少爺,指尖那過於冰涼的觸感尚未讓他回過神來。

雖然元四一向對羽真人那套道術沒多大興趣,可是,可是他怎麽也不會忘記入門時師父是如何教他從觸感來辨別死人、陰屍、活屍與活人的區別的。

剛才那令自己寒毛直豎的冰涼之感,明顯已並非活人所有。

可是為何那王少爺的胸口又一直緩緩地起伏著,氣息尤未斷絕,然而,即便是阿呆這般可以行走動彈的活屍也絕不可能出現胸口起伏之狀。

王老爺看見兒子又憔悴了幾分的容顏,不禁老淚縱橫,滿面悲傷,可他被元四這樣一嚇,自己也覺得屋中氣氛有幾分詭異,當即便左顧右盼地顫聲問道:“小道長,你要問什麽呢?”

元四手指飛快地掐算著,此時已然無暇理會王老爺。

奇怪的是,雖然他也察覺到了異象,但是若要真論這附近怨氣最大的妖魔鬼怪,莫過於一直死氣沈沈站在自己身後的阿呆。

“我說你這阿呆幹嘛站在我背後,想嚇死我啊?!”

元四一轉身,差點就與阿呆那張鐵青的臉撞在了一起,雖然在凈靈水裏泡過多時的阿呆已然不再是剛出土時那副森然模樣,但是依舊沒有一個活人願意和一具屍體面對面地親上。

他急急念了幾聲咒語,這才見阿呆擡起腳從元四的身後走到了床尾,乖乖站定。

又是一陣微風吹過,窗外的櫻花花瓣唰唰地落了下來,還有幾瓣隨風飄到了床上,落在王元亮的身旁。

一個蒼白俊秀的男子,幾瓣柔弱妖媚的櫻花花瓣,此情此景,讓元四感到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勁。

而被罰站在床尾的阿呆顯然也察覺到了什麽,他垂在腿邊的手指輕輕彎了彎,僵硬的骨節發出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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